观澜丨寻找一点安静海报新闻
《黄岛路老街印象》(油画)nbsp;董良音作(图文无关)□刘君心里不静的时候,就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治愈。从地图上看,彩石镇的玉河泉村离我很近,大约千佛山东南30公里处。开车就像一个巨人,呼呼生风滤掉身后喧嚣,几步就从一片嘈杂跨进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它周围山上的树正滥用颜色——树叶红、黄、橙、赭、紫……浓浓艳艳。仿佛应了木心的色彩分配说。因为每年的色彩消费量是有定额的。所以“春”小心从事,东一点点红,西一点点绿,“春”在考虑:下面还有三个季节,别用得不够了。就在已经形成的色调上,涂涂开,加加浓——这是“夏”。凉风一吹,如梦初醒般地发觉还有这么多的颜色没有用,尤其是红和黄。“春”和“夏”都重用了青与绿,剩下太多的黄、红,交给花是来不及了,只好交给叶子。这里多的是黄栌,虽然名字里有黄,但她红得最是可爱,圆圆的叶子红扑扑的,憨态可掬;枫树似火,席卷而来,热烈又多情;还有火炬树,带着一股笃定,在这里从小长到大的自豪。入村有一条稍显气派的青石路,左手一道石栏蜿蜒,护着旁边一条河,现在是枯水季,河道里只有杂草和落叶。天气略有一点阴,空气里除了植物干爽的气息,还有一种水的若有若无的清甜。房屋依地形错落,基部石头垒就,就地取材,大小不拘,紧紧地拥在一起,一家人似的透着亲密。水泥的墙面却粉成白色,清冷干净,尤其房屋之间的石阶小路,有的细窄得仅一人通过,却也看出是踏踏实实的手艺,一点不马虎将就。偶尔的几栋老房子,门前的石雕很是惊艳,“耕读”“门第”几个字不知经了多少风雨,有些斑驳,看得清时间的痕迹。村子那样安静,仿佛只有我们。谁家二层的栏杆上挂着金黄的玉米,有些在墙脚兀自开放的月季,红的,粉的,拳头大的花朵,映着白墙,轻轻晃着脑袋。我开始拍照,像往常一样,贪心地拍下相遇的东西或场景。说不清是这些花儿,草儿,落叶,屋顶,白墙哪一个打动了我,还是因为拍照可以让我忘记什么,不管怎样,心里一点一点地腾空了。但相机记录不下这里的安静。只要停下脚步,就好像一切都静止了,即使偶有飞鸟掠过。那一棵长在屋后的柿子树不知有多少岁了,粗黑的树干,叶子落尽,只留一些红亮亮的柿子悬在枝头,撩人而不自知。经过一户人家,大门洞开,院里青石铺地,地上有篮子里装满金黄的柿子,还有几个高低凳子上是一盖盖晾晒的柿饼,全都褐色,码得整整齐齐。院子收拾得干净,主人清洁悠闲,窗台上晒着一个新的葫芦瓢,几只暖瓶在窗台下并肩立着。他与人答话时特别认真,看着你的眼睛,拉拉家常,滋味无穷。这些也是相机难以记录,无法说清的。其实,在村子里稍微呆得久一点,适应了这份安静,就会慢慢发现一些难以觉察的东西。穿过窗子投射在墙上的阳光,一时看不见它的移动,等过一会儿再走进去时,那片阳光早已偏移,离开了那片墙壁,消失不见。村后一眼泉水,能量巨大,丰水季成绕村而过的玉带,河水奔腾下泻,北流入狼猫山水库。仔细端详,一米见方的岩洞里,泉水深不见底,水面如镜,倒映着树,倒映着天空,安静到我拍下来时以为是仰头看见的天空的树,被照片上小小的水泡破了案。一阵风过,原本树下铺满的落叶中又多几片,引得你抬头看去,看到树梢的它们打着旋儿落下的曼妙姿态。这明明是一个死亡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可怕。树叶经历四季变化,从轻风摇曳的春天,到阳光灿烂的夏天,从金黄凉爽的秋天到雪花纷飞的冬天。一片小小的叶子,一年短短的四季,这就是它的一生。我太喜欢美国作家巴斯卡利亚《一片树叶落下来》里的那段对话:“我们死了会到哪儿去呢?”“没有人知道,这是个大秘密!”“春天的时候,我们会回来吗?”“我们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但是生命会回来。”“那么这一切有什么意思呢?如果我们反正是要掉落、死亡,那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呢?”“是为了太阳和月亮,是为了大家一起的快乐时光,是为了树荫、老人和小孩子,是为了秋天的色彩,是为了四季,这些还不够吗?”在这个故事里,小叶子费雷迪也曾孩童般无忧无虑过,也曾在面对生命的变化时疑惑过、恐惧过,但是,当某一个清晨,那一阵风将它最后一个从树枝上带走的时候,它不再害怕,安静地落下来。我不想照相了。其实我的相机留不住任何一处路过的风景,而路过的风景也没有什么能够挽留住我。我还要回到喧嚣中去,谁又能在整个世界前行的大潮中独自止步呢?我只要先把眼前的这一切接受了再说,哪怕只有片刻,感到来时的那些不静,不安,不满足,都一点一点稀释和消融在这山村的树叶,草丛,泉水中。 |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dijincaoa.com/dmcjg/14525.html
- 上一篇文章: 观赏鱼养殖500问中药篇
- 下一篇文章: 要乍见之欢还是要久处不厌,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