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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求你还我孩子

  闵朝八十年,京都,冬。

  江素曦披头散发在雪上摔了一个趋趔,光着脚匍匐了半步,双目涣散,冻的青紫的手抓着雪,低低念叨着,“我的孩子,孩子。”

  单薄的衣裳根本就低不了几分风寒,她脸僵紫,脑袋像沉了水一样,昏昏的想要睡过去。耳畔突然响起孩子的哭声,她猛地睁开眼,结着冰碴干裂的唇上渗着血,她抿了一口,踉跄站起来,“孩子,孩子……”

  “这不是祯王妃吗?”街道上往来的人指指点点,却没一个敢停下去扶她一把的。

  呵,祯王妃,这名号刺的她耳朵疼。她噗通一声用身体撞开了四方医馆的门,医馆门前也围了众多百姓。馆中有个扫地的药童,吓的扫帚都扔了。素曦疯疯癫癫的环顾四周,突然抓住药童的衣领子,瞪着眼扯着嗓子颤抖的吼:“我的孩子呢?你们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那药童吓的脸色煞白。

  “你吓到孩子了。”一个白衣男人,眉眼清润温和,却是冷着张及不近人情的脸,从内室缓缓出来,他是四方医馆当家的大夫。

  “徐衍?”江素曦嘴角微微颤着,惊愕的看着他,缓缓松开了药童的手,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匍匐过去拽着那男人的衣袍,颤抖着说:“徐衍,他们是不是把我儿子卖给你了,你还给我好不好,我求求你还给……”

  徐衍敛眸,一把抽开衣裳,江素曦身子一软,跌趴在地上,泣不成声。是啊,自己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求徐衍。

  “求我?你也有求我的时候啊?”徐衍的话明明十分清淡。江素曦就听出了过往的万分悲哀来,分娩也不及此时的痛楚之一,“对,我,我对不起你,我求求你,那可是我的骨肉……”

  她还想在爬回去拽拽徐衍的衣裳……

  “祯王妃何时有的孩子?”门口一草民惊诧出声。

  “江氏嫁女进祯王府为妃,一年无所出,前儿不久不是还闹出要娶侧妃的事儿吗?”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话,看着地上这个女人皆是一脸迷惑。

  祯王府突然来了兵,呼啦啦的把树杈上的积雪都震下来了,嚷嚷着把百姓都驱开了。江素曦脸色一僵,下意识的往墙角缩,她在祯王府呆怕了的,瑟瑟蜷着,“不要抓我回去,不要……”

  不知道徐衍看着自己曾经那么深爱的女人现在这个模样心中有何感想。

  “呦,姐姐,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一女人披着厚厚的蓝貂在丫头的扶持下迈进了四方医馆,她刚进来,门就哐啷一声关上了。

  屋子里只有雪透过窗落在地上的冷光,空气中有一丝药草香,那女人嫌恶的看了眼在地上蜷成一团的江素曦,冲徐衍笑了笑,“姐姐前儿染了高烧,烧糊涂了,疯言疯语的有失体统。扰了徐大夫多有失礼。”

  她话锋一转,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来人啊,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王妃姐姐请回去!”

第二章:已被满门抄斩

  几个小厮撸袖管子上前要抓人,拉着江素曦的胳膊还狠狠拧了一把,江素曦吃痛,啊的尖叫一声,甩开小厮扑向那女人,揪着她的头发猛地给了她一耳光。

  突如其来的巴掌扇的李云柔懵了一下,江素曦抓着她的头发不放,龇牙咧嘴的笑道:“你怂恿赵祯把我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儿子卖进这个黑医馆里换治赵祯痨症的药,你这个恶*的女人,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你这个疯子!”李云柔惯端庄可人的脸因疼痛扭在了一起,掐着病弱的尚在月子里的江素曦的脖子一脚把人给踢开了。

  “你什么时候有过儿子?”李云柔眸中闪过一丝阴狠,“王爷又怎么可能有什么痨症!”她嗤鼻轻笑一声,“你们这些饭桶连个人都看不住!还不快把这个疯婆子给我拉回去!”

  她那一脚刚好踹在江素曦的腹上,人躺在地上扭动了几下,喉咙一紧,呕出一口血来,顺着嘴唇流在脖颈上……

  徐衍紧戚着眉,迈步想上前扶她一把,刚迈出去的脚停了一下,站在原地嘴角动了动,还是什么都没说。

  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李云柔就是祯王将要娶的那个侧妃,连祯王府的侍卫都能随意调动,可见这个女人多得祯王喜爱。而江素曦……

  她怕是在祯王府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吧。

  徐衍眸色暗了暗,握紧了拳头吩咐药童,“四方医馆今儿不开门了,收拾收拾东西,我去给祯王请平安脉。”

  祯王府后院柴房里,几个小厮像丢垃圾一样把她丢在冷硬炕上的破棉絮里,李云柔顶着那巴掌疾步走进来抓着她的衣领子把人给提起来猛甩了几巴掌,打的手都疼了才肯罢休。

  江素曦早已冻的人都半死了,嘴角一边泊泊的渗血一边嘟囔着,“李云柔,你把我的孩子……”

  “孩子?你做梦!”李云柔咬着牙拽着她的脑袋往墙上磕去,“殿下从没碰过你,你生下的那不知道谁的野种孩子能在医馆里给殿下换一味治病的珍药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江素曦脑袋一懵,翻着眼白,“我爹,他不会不管我的。”

  她爹是当朝兵部尚书,而李云柔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咂舌道:“你还真是可怜啊,你爹私铸兵器,被人举报欲图谋反,早已革职查办,怕是过了这个冬天,满门抄斩的圣旨就下来了。”

  江素曦一口气梗在喉咙里,“是,是赵祯,赵祯叫我爹给他铸兵器的……”

  她连滚带爬的吊着一口气从床上翻到地上,她被锁在祯王府里养胎数月,未踏出后院半步,适才从李云柔口中得知这件事。

  李云柔踹了她一脚,“是又怎样?你爹已经顶了罪了,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接着就是门框铁链上锁的声音,江素曦指尖动了动。她……她一年前,嫁进祯王府,新婚夜那天,床上的明明就是赵祯。后来怀胎十月,孩子刚生下来不足一月,就叫赵祯拿去给黑医馆里换了一味治病的药?她爹待祯王忠诚数十年,竟然扛了个的私铸兵器欲图谋反的罪,满门抄斩?

第三章:你要死了多好

  江素曦浑身冰冷的疼,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也不知道现在是该哭还是该笑,孩子出生时,赵祯明明笑了,他还抱了抱那孩子。

  孩子还没取名字,江素曦突然有了丝强硬的意识,她想给孩子取个名字,叫安安,希望他一生平安,一生平……

  房上的窗户响了一声,有风吹进来,这破柴房的砖头本就冷的刺骨,冬夜的风在灌进来,江素曦蜷缩的更紧了,她连有人进来都没察觉到。

  徐衍肩上挂着一个箱子,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腕。

  “我的儿子……”她呓语着,像是说出了这么个话。

  徐衍冷哼一声,“四方医馆里收来的孩子都是从小被当药蛊人养的。”

  他磨着后槽牙,愤愤的打开了箱子,里面放着不少伤药。毫不避讳的一把扒开她的衣裳,她细腻的皮肉有几处都冻烂了,不堪入目。

  “你要是死了多好,我就不用巴巴跑来给你上药了。”他嘴硬的说着,心中却宛若刀绞,不知道有多庆幸这个女人……还活着。

  江素曦,这就是你的报应吧。当初你为了江父官途嫁给祯王为妃,将我这青梅竹郎弃如敝履,我在江府门前跪拜如狗求见得你一面,终不得见……

  那也是个冬天,雪下的是他活这二十几年来,见过的最大的那一场!

  思及此,他眸中泛着猩红,舌头都咬破了却不自知。仇恨不甘又一次冲上脑门,手上失了轻重,碰到了她的伤口,冻裂的皮肤稍碰一下就是血红泛着*白的脓水。

  他手一颤,愣了一下,手忙脚乱的去拿药和纱布……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江素曦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竹丝乐器鸣笛的喜庆,柴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有只手往里面递了一碗水,水里有几块泡烂的馒头。

  她瞳孔猛地一缩,连滚带爬的从炕上摔下来,跑去紧紧抓着那只手,“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送饭的那丫头吓坏了,这柴房三四天都没动静了,还以为那个女人死了。丫头惊慌的尖叫,“啊,来人啊,来人……”

  江素曦骨瘦如柴,她死拽着那丫头把她的脑袋卡在门缝里,就斜出了空间,她轻易钻了出去。光着脚往外跑,她要去找赵祯。

  整个祯王府都挂着喜红的绸缎,难不成今天是赵祯娶李云柔的日子?

  她不怎么记得祯王府的路,刚出了后院就叫侍卫看见了,那侍卫大喝一声,“站住!”,吓的江素曦一个激灵,扭头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那侍卫愣了一下,“祯王妃?”

  江素曦撒丫子就往外跑,这会儿李云柔的花轿刚停到门口,祯王府里一阵骚动。

  赵祯在大门口接亲,一阵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江素曦寻着声音跑去,见花轿押门,绸帘高抬,那女人一身嫁衣霓裳披着红盖头。赵祯亲自将手递去扶她下轿。

  江素曦不禁在心底冷哼,赵祯,天赐我轻易没能叫你弄死,我今天就是砸不了你的大婚,也会把你干的那些丑事公之于众!

第四章:他扮侍卫去了

  因着今日大婚,那些侍卫不敢搞出多大的动静,就叫江素曦溜到了满是宾客的大门口和前院,三五高臣贵胄,锦华罗衫近似,恭贺声连连不断。

  “赵祯!”江素曦大喝一声。

  众人惊诧,纷纷侧目看过来,可没看见任何人……

  江素曦被一黑衣人捂着口鼻掳到了房梁上,捆了起来又丢进了柴房里,那人是赵祯的影卫,只是多看了江素曦一眼,又匆匆把门关上了。

  她口中塞着布,说不出话来。

  临夜,外面的宾客散去,赵祯来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他一脚踹翻了搁在地上的水泡烂馒头,江素曦被雪光反的睁不开眼来,只能呜呜的说些什么。

  她看到了赵祯身后的人,是徐衍,带着一层面纱,只露了双眼睛,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是来看自己是如何像敝履般被弃的吗?

  既如此,江素曦费力用舌头卷着布条吐了出来,瞪大了眼将满腔的仇恨都涌在嗓门上,咬着牙涕泪横流冲赵祯吼:“你欲图谋反,叫我爹给你私铸兵器,结果事情败露你让我爹抗罪!我十月怀胎给你生孩子,你却拿去四方馆里换治你唠症的药!赵祯,你良心……”

  “给我生孩子?”赵祯冷笑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洞房花烛夜睡你的是我的一个侍卫。”

  这话比寒冬腊月的雪还要凉,像是结了冰碴的水一样把江素曦从头淋到了脚,寒气四溢。她脸瞬间红透了,话也戛然而止,羞愤的看着赵祯……

  “你不是说练蛊需要其母亲身上的血吗?取吧。”赵祯对徐衍说,又丢了一把刀子哐啷落在地上,“取完了把她杀了,”

  江素曦浑身被绑,颤抖着说“我做*都不会放过你!”

  而赵祯毫不在意,这地方他来一次都觉得恶心,走的很快。

  徐衍捡起了地上那把刀,江素曦心灰意冷的躺在地上,动了动唇,也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徐衍揭开了面纱,拿着刀一把扒开了她的衣服,江素曦咬了咬牙,就那么任由他动手。

  “取了血,你能否善待我的孩子?”江素曦把头埋在胸口里,沉默了很久才敢说出这句话来,她毫不顾自己在他面前寸丝不挂的耻辱。

  背上还有上次徐衍偷偷给她涂的冻疮药的残留,徐衍眸色暗了暗,手碰上了她的肩,却听到她忍不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抽泣声,就仓皇的收回手,把她的衣服给穿好了,握了握那把匕首,在她心脏偏了几寸的地方,猛扎了进去。

  影卫都眼睁睁看着徐衍抱着一具心脏上插着刀的尸体出了门。

  他临走时叫侍卫给赵祯稍话,说尸体会帮忙处理,祯王殿下的痨症服了珍药过不了个把月就会痊愈。

  侍卫去稍话的时候,赵祯正与李云柔洞房欢好。

  回了四方馆,徐衍待她视若珍宝般,抱到床上去,小心脱了她的衣服,处理了伤口。他胳膊上系了根红绳,那是江素曦出嫁那天晚上,在祯王府洞房花烛时,他亲手从江素曦嫁衣上抽出来的红丝捻成的。

  好像就是上一年的今天,冬月十三。

  那天晚上他去祯王府扮侍卫了。

第五章:你想都不要想

  李云柔嫁去祯王府不久就传出祯王妃病逝的消息,接着就是大理寺下来的通文,告示贴的满街都是,前兵部尚书赐了满门抄斩,妇孺流放边关。

  江素曦醒的那天就碰上赵祯来四方馆里,徐衍亲自接待的他,就跟后室隔了层屏障,她见徐衍戴了层面纱在那儿坐着,赵祯站着指着他的鼻子凶神恶煞的。

  “王爷,您的痨症是自打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极难治。不然您也不会放着皇宫里的御医不用跑来我这四方馆里吧?”徐衍目不斜视的看着他。

  赵祯堂堂一个王爷有这等医院的人治,防止别人加害于他,他只能来四方医馆里找偏方。四方医馆是出了名的怪医,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买不起天价珍药的便拿新出生的孩子来换。

  “你口口声声跟本王说,拿孩子来换药一次就能治好本王的病症,现在本王病况愈下,你又跟本王说难治!你岂不是在哄骗本王!”赵祯一把揪起了徐衍的衣领,把人给提溜起来,恶狠狠的说:“你可知欺瞒皇子是个什么罪?”

  “我忘了嘱咐您,那药用过之后不得与女人同房。”徐衍一脸你咎由自取的模样:“我也没想到您会服了药然后和李云柔……”

  赵祯脸色一僵,猛地咳了起来,手一松放下了徐衍,徐衍转手给他倒了杯水。赵祯一把打翻了水杯,“没有嘱咐到位,便是你的职责,你得无偿再给本王配一副药来!”

  徐衍有些为难,“那药都在我师父*佬那儿,就算是他也只能拿孩子来换药,不然殿下您在给我一个孩子……”

  “放肆!”赵祯黑着脸。

  江素曦死了,他又怎么舍得去让李云柔受十月怀胎之苦,再把自己的骨肉给变卖换药呢。

  徐衍看着他的目光夹着深深的鄙夷和恶心。

  “你就是抢,也得给本王抢来一个孩子。”他盯着徐衍,“本王给你三日的时限,给本王配出一副药来,不然本王烧了你这破医馆。”

  “烧了的话您还得花时间去别的地方找药,我说了,您的痨症不好治。”对,徐衍就一副只有我能治别人都治不了的样子。

  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上次换药的时候我师父跟我说,要是孩子是皇家血脉,能值两幅药。已备后用,您新娶的那李氏王妃……”

  “你想都不要想!”赵祯打断他的话。

  徐衍挑眉,“算算时日您的病快要发作了,您自己掂量着看吧。”

  赵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一甩衣袖出了门走了。

  徐衍叫人进来收拾他打碎的茶杯,叹了口气又坐回桌案边摆弄药材,摆弄了一会儿有些烦心,就去看了看昏睡的江素曦,帮她掖了掖被角,门外药童说楼下来了急症叫去救治,徐衍应了一声,起身要走。

  江素曦抬手想抓住,他已经转身了。

  “诶。”江素曦喊了他一声。

  徐衍一怔,扭头看她,心中窃喜,“怎么醒的这么快?”

  “嗯……”江素曦迟疑道:“谢谢。”

  “哦。”徐衍有些尴尬,不知所措,“你,你先躺着,我去给人看病。”

第六章:刑场遇到杨叔

  她睡觉的床边有个窗户,寒冬腊月里是关着的,下面有熙攘的吵闹声,吵的她没睡着,抬头去看,正是江氏妇孺被押去边关的囚车。

  她一怔,掀开被子腾的坐了起来,光着脚跑下去拿着衣服穿,不敢走正门,只能翻窗下去。刚踏上窗梗,她愣了一下,就这么下去?如何救母亲?

  恍了一下,在囚车旁边人群里,看到了江府昔日的官家杨叔,他**祟祟的,瘦了很多也老了很多,还留着胡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江素曦心中一怔,跳下了窗,落地崴到脚的那一刻,她有点儿后悔小时候没好好跟爹学武功。

  “杨叔?”她跛着脚一瘸一拐的拨开人群,迟疑的唤了一声。

  那老头子浑身一个激灵,蓦地觉得这声音熟悉,转身看了一眼。他被江府辞去已经两年,很久没人唤他杨叔了,如今见江家身陷囚车刑场。

  扭头的时候,竟是眼中蓄泪,在这一片嘘吁短叹中那泪显得格外真挚。

  “杨叔!”果真是他,江素曦掩不住心中惊诧。

  杨合却懵了,要知道早在几天前祯王府就传出王妃江素曦病逝的消息了。不止他懵,人群哗然,“这不是江府的大小姐江素曦吗?”

  “祯王妃?不是发了疯病病逝了吗……”

  叽叽喳喳的喧闹和疏离她的人群叫江素曦脚步一顿,突觉自己的鲁莽,杨合反应极快,一把脱下自个的罩袍给江素曦披上,蒙上了她的脑袋。抹了把泪冲人嘿嘿笑了声,打横抱起她来就跑了。

  这边的动静惹的羁押囚车的兵也纷纷看了过来,就看见一个男人抱着一个什么东西跑了。

  “是祯王妃,那就是她,江素曦!她没死!”一人扯着嗓子嚷嚷。

  徐衍刚把病人送走,在门口听到这么一出,眸中划过一丝惊慌,转身蹬蹬跑上了楼,窗开着,帘布随风飘着。他狠狠的咬着牙,紧紧攥着手,“呵,江素曦,你还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江素曦都懵了,她被衣服蒙着脑袋,缓过来时挣扎了几下,“杨叔你放下我!”

  “别吭声!”,杨合紧张兮兮的扭头看了一眼,见没有官兵追上来,缓了口气,“小姐您怎么没死?”

  他并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来得及听江素曦说话,紧接着道:“您活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您快逃命吧,这样我杨家还有一线命脉。”

  一线命脉?说成孤苦伶仃怕是要更贴切一点吧,母亲年岁已高,老病缠身,此番边关苦寒,折腾下来命都没了,赵祯如此心狠……

  “想去哪儿啊?”徐衍戴了个半脸面具,从胡同里缓缓出来拦着路。

  他那一身大夫样慈和的白裳配着讥讽的语气当真是十分不贴切,徐衍自认不是个待人温和的人,却略有些不甘的质问江素曦,“你离开医馆,说都不与我说的?”

  杨叔脚步戛然而止,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江素曦,又抬头看了看那半脸人,清秀的脸与当年唯不同的,就是他的眼神不在清澈了,“徐衍?”

  杨叔认出了他。

第七章:三十年河东啊

  江素曦慌忙从杨合身上下来,落地摇晃了几步没站稳,结结巴巴说道:“我,我怜惜我母亲身在囚车,劫赴刑关,才,才匆匆离开,没能,明辞……”

  她有些局促,像是受人恩惠那样。

  徐衍就觉得心中绞痛,他与江素曦的关系什么时候就成这样了?

  “杨叔,借一步说话。”徐衍听她咯咯叨叨了半天,一口打断,反倒显得对杨合有兴趣的多。

  杨合这是自离开江府以后第一次跟徐衍打照面,见徐衍比往日变化极大,又想起了当年自己在江府门口拿水泼他那扫帚打他那场景,不由得心中发怵,“你,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快点儿说吧,一会儿官兵追上来就不好了。”

  徐衍看出杨合眼中的心虚来,他又看了眼江素曦,江素曦抿着唇,她内疚的时候,就会戚眉抿唇用指甲掐着手。

  “跟江府有关的人这次都被牵连进去了,为何你能独善其身?”徐衍问的十分露骨。

  杨合支吾了半天,没说出什么,直接拉着江素曦的胳膊,“小姐我们走。”

  “站住,你们要是往前走一步,我就报官了!”徐衍略有些生气。

  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徐衍!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就是冲着素曦的面子,杨叔今儿求你放过我们!江家就剩这么一个活命的苗苗儿……”杨合软下口气来,他一把年纪以为江家旧主死绝了,还为此心中痛恨,现下好不容易知道江素曦没死,他自然想救助保护。

  江素曦实则不想走,她比杨合想的要长远,杨合五十七岁请辞离府,现下也是一把老骨头了,江家大仇,她要报给赵祯!自是不能靠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杨合,你就这么带她走了,江家上下才是真的死绝了!”徐衍眉头一挑,“你要是乖乖跟我回去,我还能救出你母亲。”

  他看着江素曦,眼都不眨一下,一字一顿道:“还能收拾了你那曾非嫁不可的相公!”

  江素曦好久没听到相公这两个字了,唇动了动,“徐衍,我当初……”

  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缓缓敛眸,“你说的可当真?”

  她确实不愿解释当初,父亲是如何涕泪纵横哀声要自己出嫁祯王府的。

  “当真,江素曦,时至今日,你除了求我信我,你还能去找谁救你江家!”

  徐衍话说的狠绝,杨合听着便觉得他小人得志,一把拉住江素曦,“小姐,跟这种人废什么话,我们走!”

  杨合力气大,竟拉着江素曦走了好几步。

  徐衍见她离自己远了,心中一下就慌了,脱口而出道:“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尚在襁褓的婴儿!”

  他再也见不得这个女人离自己而去了,但他偏偏就不说好话来留她,就是要用最锋利的刀一把把扎进她心里。

  “那是你怀胎十月掉下来的骨肉,你今天要是走了,我叫那孩子生不如死!”

  “不!”江素曦突然慌了神儿,掰着杨合的手,杨合却越抓越紧,“什么孩子?我家小姐何时有过孩子?”

  满天下就没人知道祯王妃江素曦生过孩子!

第八章你到底想干嘛

  徐衍神色一狠,转身要走,江素曦又甩开杨合,跑去抓住了他的胳膊,迫切的问:“我的安安,是不是在你这里!”

  “是!”徐衍止了步,眼瞳沉的毫无波澜,依旧冷漠的看着江素曦。

  “我跟你走,我跟你回去。”江素曦张了张口,想叫他还回来,却说出了我跟你回去。

  杨合一懵,“小姐?”

  “杨管家不如落府一叙?”徐衍问。

  杨合眼神有些躲闪,徐衍冷哼了一声,“江素曦怀胎生了个男孩儿,尚不足三月大,现在就在我府上养着,杨管家,不去看看?”

  “你……”,他惊讶的看着江素曦,“小姐?”

  然而去了四方医馆里,徐衍并没有说什么孩子的事儿,他若招待客人般叫厨房烧了几个菜,开了间阁楼的门,里头一尘不染,燃着淡淡的香烟。

  他身上常绕檀香的味道,些许清薄。

  杨合握着的手上渗出了汗,诧异且惊慌,“小姐,您真的有孩子?”

  孩子?想起赵祯说的随随便便叫一个侍卫洞房,江素曦微扯了扯嘴角,像是扯着凉透了的心,叫心上结的冰碴刺的血肉生疼。

  而徐衍,就像一把盐。

  徐衍这会儿刚好拿着一壶上好的桃酿,进门问道:“杨管家在江府呆的好好的,怎么说辞返就辞返了?”

  “上了年纪……”

  “在朝为官者,我独崇拜江尚书,手握重兵,毫不轻浮!行事明里仗气私里稳重。当年解雇你,遣你返乡,是预料了有这么满门抄斩的一天吧?”他笑了笑,把桃酿往杨合面前推了推,“杨管家尝尝。”

  江素曦并未细琢徐衍说的话,他和以前差的太多了。

  杨合攥着的手满是汗,嘴唇都有些颤抖了,“你想干什么?”

  “杨管家不想报仇吗?你手中握着那么多祯王谋反的证据。”徐衍问。

  “你怎么知道?”杨合满脸惊悚的抬头,“你就是三番两次派人去乡下找我的那个?”

  “是。”他道,“你可真是叫我好找。”

  若非今日江家屠门结案,若非江素曦落在自己手里,他要找杨合,可真是难如登天了!

  杨合腾地一声站起来,脸色煞变,“徐衍,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尚书确实预料了有这么一天赵祯会落井下石,就早早辞退了杨合,叫他带着不少证据躲在了乡下,前段时日,那乡间总死人,夜里频频有黑衣人挨家挨户的搜。

  杨合胆颤心惊的搬回城里住,就住在酒馆客栈里,也刚好能赶上江家刑场,能送旧主一程。欲想着这事儿一完,就带着那些证据隐世埋名。

  对,他怂。

  差错就出在了他被江素曦看见了。

  连带着也是给了徐衍一个惊喜,这阁楼门窗都叫徐衍给锁死了,杨合一介草民,插翅难走。徐衍见他那样慌张,嗤笑道:“我都查的清楚,江尚书在朝有个极好的朋友,是枢密院的院士,叫戍远达,闵朝枢密院轮到咱这一朝,专查官员行贿贪污犯罪,上查王公下达使臣。”

  他顿了顿,抬眸看着杨合,眸中泛着锐利逼仄的光。

  “呵!江府就是叫枢密院给抄的,我哪里还敢去找戍远达那人前一套背后捅刀的小人为江老爷平反!”杨合愤愤道。

第九章这样很好笑吗

  江素曦眼前一亮,“这么说你手中真的有我父亲清白的证据?”

  听了这话,徐衍恍若吊着的心落了地般轻吐了口浊气,笑了笑。

  杨合一怔,才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枢密院接到了有人举报兵部江尚书囤大量锋利的刀剑,弓弩,且并未记载成册上报朝廷的书信,视为私囤,有造反之嫌。枢密院查证后,交由大理寺定罪出兵抄家。

  徐衍又亲自倒了杯桃酿给他,“杨叔,坐。”

  “哼,你知道又怎样?”杨合道,“我凭什么把证据交给你?你不过是个大夫,妄言什么为江家报仇?何况江家曾经那样对你……”

  说到这里,他有些心虚,拉了拉江素曦的衣服,“小姐,我们走。”

  “不识好歹的话你今天就出不了这个门!”徐衍神色一凛,门突然被踹开,有几个手持刀剑的黑衣人横刀闯入。

  “我信。”江素曦突然道,她唇角动了动,那双眼始终都只看着徐衍,开口却与杨合说:“杨叔,我们不信他还能信谁啊。”

  这话十分凄凉,且孤立无援,毕竟她的命都是徐衍救的,孩子也在他手上,他现在,一定极看不起自己了吧。

  杨合见黑衣人杀气过盛,吓的往后缩了缩脚,吞了口口水。

  他派人跟着杨合,给了他十天的时限回乡下老家去拿证据。

  杨合叮嘱了江素曦好好养着身体,就走了。

  他走后菜才上了桌,徐衍撤了桃酿换了甜枣汤,江素曦咬唇,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几次来回,徐衍轻笑,“你有话就说。”

  “你为什么这么做?”

  他为江素曦倒了一碗汤,汤泛着深红的枣色,几颗圆润红涨的枸杞沉浮,笑了笑说,“曾经视我如玩笑,轻我如街狗的高高在上的江府,现在,需要靠我来拯救。还有你江素曦,生的那野种也在我手上,你不得不求我……”

  他笑的眉目渐深,靠近了江素曦,沉着嗓音道,“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儿,很好笑吗?”

  江素曦握紧了拳头,抿唇许久无言,终说了声对不起,起身离开了。

  反正她跑不出这四方医馆,徐衍看着她仓皇的背影痴痴的笑了笑,葱白细指捧着那碗枣汤大喝了几口,觉得有点儿咸,才知道泪混了进去。

  他从未放下过江素曦,从她出嫁那天开始,他就算计着赵祯,算计着江家,算计着江素曦肚子里,自己的孩子。

  就那啪嗒嗒往下掉的泪来说,有时候能叫人喝醉的不一定是酒,也可能是枣汤。

  徐衍的话压的江素曦透不过气来,她跑了出去,一口气跑到了医馆的后院,扑面而来冷冽的风叫她胀痛的脑袋有一丝舒缓。

  光秃秃的树枝上压着雪,沉甸甸的,院中只扫出了个路来,积雪都堆到一旁,厚厚的埋着枯草,她找了个不能轻易被看见的旮旯蹲了许久……

  当年徐衍在江府外跪求,她又何尝不是在府内上吊威胁父亲,可赵祯堂堂王爷,同在朝为官,说要求娶,父亲又怎能相拒?

  她以为徐衍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江府,报复赵祯当年的强娶,在怪自己当初的翻脸无情。临夜,她去找徐衍,想与他解释……

  但是到了门口,就看见一个披着紫裘的女人拍打着绒领上的雪,脱了大氅进了赵祯的门,里头亮着灯,她心中一紧,退了好几步去伏在窗户前。

第十章那她都听见了

  透过窗户看见两个人影,那女人熟练的帮徐衍脱去了外衣,问道:“阿衍,你打算怎么处置江素曦啊?”

  “她不是喜欢住在祯王府里当祯王妃吗?我过几天就把她送回去。”徐衍凉凉道。

  女人轻笑了一声,继续帮徐衍脱衣,甚至有些愉悦“那有了赵祯谋反的罪证,我们岂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扳倒他?”

  “是啊。”徐衍面对着那女人,声音突然放缓了很多,十分柔和道,“我答应你,若有一天我取赵祯之位而代之,你定是我唯一的发妻。”

  那女人低声娇笑,“还久远着呢,你做什么梦?”

  做梦?那就做啊!徐衍搂着她俩人推搡着上了床,屋里油灯忽的就灭了。

  听着里头喘息的声音,江素曦愣了许久,乌云飘了过来,连最后一点儿月都遮住了。大朵大朵的雪花唰唰的往下掉,落了她满头,僵笑了一声,她才后知后觉的,知道满嘴都是自己咬出来的血,铁般的锈味儿充斥着口腔,她在那雪里站了一晚上。

  第二天就高烧了。

  烧的糊里糊涂的在被窝里呓语,说了几声安安,她恍惚就看见了从江府出嫁的时候,透过红盖头看到徐衍捧着束山间的野花站在石头上冲着她笑,冲着她指着天说山无棱,天地和……与那灭了烛火的床榻上的喘息声合在一起。

  心如刀割,她昏睡着就能哭出来,哭了半晌扯了个笑说,“阿衍……”

  徐衍搅拌汤药的手就抖了一下,抬头见她哭的枕头都湿了,人却还没醒过来,懵了一下,匆匆伸手用衣袖给她擦了擦,把药喂了进去。

  就这么将养了两三天,打江素曦病好的差不多,脑子也清醒些时,就是药童来送的药,她就没见徐衍来过,也不企盼他来。

  门吱呀一声响了,江素曦转了个身,“你把药放下,就走吧。”

  她以为是药童,徐衍没吭声,把药搁在床头,“你好些了吗?”

  江素曦身子一僵,“嗯。”

  “我打算明天把你送回祯王府。”

  江素曦扯了扯嘴角,“嗯。”

  徐衍讶异,“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江素曦起身倚在枕头上,把药捧过来一口气喝了,淡淡道:“没什么,我原本就是祯王府的人,是该送回去。”

  “什么叫原本就是祯王府的人?你就那么想住进祯王府当什么祯王妃是吗?”徐衍一下子就躁了,“你就那么贪慕虚荣?那么想爬上枝头当凤凰是吗?那你当什么王妃!你怎么不嫁给皇帝!你还能混个皇后!”

  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嘲讽:“还当王妃?你看看你现在沦落成什么样子了!”

  江素曦咬着牙,吞了口带着血丝的唾沫,低着头把药碗搁在床头,躺在被窝里把被子拉的很高,蒙着脑袋……

  徐衍深喘着气,在她床前也站了有一会儿,气呼呼的扭头走了。

  外面雪下的正紧,他提着个药箱就去了祯王府,路上药童支支吾吾的紧跟着,忍不住说:“那天晚上,就白姑娘来的那天晚上,江小姐在您的窗前站了一夜。”

  徐衍脚步戛然而止,突然瞪大了眼睛扭头揪起那药童的衣领怒问:“那她都听到了?”

  药童吓懵了,“嗯……嗯,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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